虛谷，一個云游四海的畫僧
俗姓朱，名懷仁
僧名虛白，字虛谷
別號紫陽山民、倦鶴

出生在一個鐘鳴鼎食的大戶人家
從小衣食無憂
當他走在田野間，一臉的慈祥平和

讓人難以想象，他在三十年前
竟是清朝參將
承擔保衛朝廷王室安全的重任

那時，假如他專心政績
大有機會平步青云
但他看到的隱患越多
他不愿再為腐朽的晚清政府效命

為了拒絕參與鎮壓太平天國的殺戮
他丟棄了大多世人畢生所求的
高官厚祿、榮華富貴
毅然選擇了
青燈古佛


任伯年《虛谷像》 紙本  私人藏
 
但又做不到佛家的四大皆空
他留戀著這個塵世
不住僧寺，不齋戒
甚至不按佛法禮拜
如此看來，就是
實實在在”俗人“一個
 
然而，這樣一個俗人
畫起畫來一點也不俗
任伯年說他“筆無常法，別出新枝”
吳昌碩贊“十指參成香色味，一拳打破去來今”


虛谷《紫藤金魚》軸 紙本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畫的是日常生活里的俗物
卻別有一番風味
其一反常規之觀念與別開蹊徑之畫風
遠超于時代
即使今天看來仍教人拍案叫絕

他的《蔬魚圖》
紅繩綁著幾根青蒜，和圓形的鯧魚
飽含生活趣味

他的《滿架秋風》
植物的籬落之間
仿佛攀爬著歲月的蕭瑟



虛谷畫的金魚，最不落俗套
金魚的眼睛是方的，身體也是方的
這是他“寧方不作圓”的畫法
他沒畫長尾巴，卻能表現出金魚逆流而行
仿佛滿紙都是金魚悠曳，劃出的波紋


虛谷《瓶菊》軸 紙本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他畫紫藤
也不同一般之處
紫藤的枝蔓和葉子多為幾何圖形


虛谷《梅鶴》軸 紙本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其作品有些何其草草
物象輪廓不完整
顔色亦未按常理填于輪廓形內
然畫面依舊透出清雅高潔之氣息

有些作品又何其單純素樸
物象幾乎被簡化至幾何形體
可其畫之美依然沁入人心


虛谷《歲寒三友》軸  紙本 私人藏
 
虛谷試圖以獨特之繪畫語言打破前人對
既定筆墨、造型語言乃至思想觀念
之執著
從而實現更爲豐富的可能性


 
觀其畫作
仿佛可見其作畫時
浮現于面龐之會心微笑
然而又覺其內心如此孤寂
 

虛谷《仙影（高邕之夫人像）》卷   紙本  私人藏

不少人愿意花重金買他的畫作
但他只賣給真正懂畫的人
“閑中寫出三千幅，行乞人間作飯錢”
這是休閑所作，能養活自己就好了

他曾給自己喜愛的一方硯臺賦詩
“但愿終生伴此石，何愁遲暮老風塵
茫茫本是知音少，自賞孤芳自寫真。”
人生本來就缺少知音，孤芳自賞又如何？


 
虛谷的“叛逆”
使他與同代畫家拉開了距離
故在晚清畫壇上
大有壓倒群芳之勢


 
他的一生穿過
儒服、戎裝、官服、袈裟
最后靜靜睡在滬上關帝廟的畫案上
乘黃鶴西歸


虛谷《梅壽》軸  紙本  私人藏
 
縱觀他的一生
非但不俗
反而令人無盡欽佩
人皆有無奈之處

行到絕處，以詩畫為友，佛經為伴
未嘗不是一種令人艷羨的人生

 
《虛谷像》（局部）